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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-12-08 第04版:副刊往事 【字体】大 |默认 |
徐向前元帅:

难忘“七口之家六个碗”

作者: 来源:粮油市场报 字数:2792
    在中国革命的历史上,大山是人民武装的发源地,是元帅将军的摇篮。井冈山、大别山、太行山、沂蒙山……养育过千军万马。长征路上终年积雪的党岭山、夹金山、河西走廊的祁连山,横跨山西、河北的太行山,等等,都留下徐向前元帅的足迹,流传着他的故事。
    
情系老区百姓生活
    徐向前对养育过他的大山,从来没有淡忘过。70年代的一天,大别山区的几位地、县委领导人来到北京,看望徐帅。那几天,他身体不大好,秘书只安排和客人见见面。徐帅见客人只说了几分钟就起身告辞,摆摆手挽留:“不要走嘛,多坐会嘛。我正想听听老区人民的生产、生活情况哩!”会见和谈话又继续下去。来人见老帅挂念山区人民,你一言,他一语,谈笑风生。也许,他们不想增添元帅的烦恼,多是讲老区人民如何安居乐业,如何向往北京,如何思念红军和老元帅……徐向前问道:“群众生活怎样啊,有没有吃不饱饭的?”顿时冷了场。沉默中一位随同的年轻小伙子开口说:“徐帅,你还记得黄安的七里坪吧?”“忘记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”,这是徐向前常常提到的列宁的名言。七里坪,他怎么能忘记?1931年11月7日,红四方面军在这里成立,当时,年仅30岁的总指挥徐向前,在七    里坪河滩上检阅过红军。他清楚地记得黄安战役,历时43天,消灭国民党军一万五千多人,活捉敌师长赵冠英。就在那次战役中,徐向前的左膀负了伤,至今还留着一块伤疤。
    那位小伙子接着说:他陪新华社记者,到七里坪作过访问调查。缺衣少用的人家很普遍。有一家姓王的,七口人只有六个碗。要是一起吃饭,有一个人就……徐帅从躺椅里探起身来,笑容消失了。他重复着:“七口人只有六个碗!”“是的,七口人就是只有六个碗,穷得连多个碗都买不起啊!”小伙子直言说道。
    在座的县地委领导,开始显得有点不安了,个个面面相觑,后来他们看到徐帅和别人不一样,于是就顺着年轻人的话茬,讲了些普通百姓的生活、生产情况,但他们讲得是那么不自然,那么勉强,也没讲出一个类似“七口人只有六个碗”的事例。徐向前听得没多少兴趣了,躺在那个木质的普通人的“宝座”上,半闭着眼听。他愁苦的脸庞,没有笑容,也很少插话、客人们看再谈下去没趣了,便告辞而去。
    送走客人,徐帅半天不说话。开饭时拿起碗筷时,又自言自语地说:“七口之家六个碗呀!”夫人黄杰,1926年参加革命的老共产党员,也默默地坐在饭桌前,为百姓生活穷困不安。
    一连好几天,徐向前闷闷不语。秘书们几次听到老元帅感叹说:“解放这么多年了,老区还是那么贫困,愧对人民啊!”
念念不忘“七口之家六个碗”
    经过进一步调查,徐向前向党中央写了《关于请关注老区建设的意见》的报告,其中写道:革命老根据地的人民,为中国革命作出了巨大牺牲,老区到处洒满了烈士的鲜血。没有这些穷山沟人民,中国革命不能胜利。建国三十多年了,虽然党和人民政府采取过不少措施,但许多地方还没有多大变化。建议中央、国务院派人到井冈山、大别山、湘西、四川、陕北等经济落后的老区,进行系列调查,研究尽快改变面貌的措施。老元帅在报告中     就改变老区面貌提出了四项建议。
    党中央、国务院对这个报告很重视。国务院办公厅回电话说,徐帅的报告已经批送有关部门。这时,正逢徐向前82岁生日,他听秘书和家人说做寿,恼火地说:“哎呀,做什么寿呀!不要忘了,有的七口之家只有六个碗呀!”家人不再提祝寿的事了。
    徐向前在战争年代身先士卒,功勋卓著,就如同他的名字那样:向前!在和平的年代,他保持着艰苦朴素的本色。他心中想的是国家大事,是军队的战备和现代化建设事业,五六十年代是这样,八九十年代仍是这么样。
    吃饱穿暖,这是老百姓的要求,徐向前元帅也以此为荣。秘书和工作人员说:“我们的老帅是帅又是兵。”谁会想到,这样一位叱咤风云的元帅,在生活中又是那么平凡。他身边尽管有秘书、警卫、管理人员,但凡是自己能动手做的,就不要别人代劳。每天起床,多是自己叠被子;有时还提着热水瓶去打开水。自己洗澡,自己擦背;衣服钮扣掉了,自己戴着老花镜穿针引线钉上。50年代,徐帅家中有个小木箱,里头装着各种修理工具,记者称为“百宝箱”,家中人说这是徐帅的“传家宝”。小工具箱里钉子、锤子样样都有。有时家中桌椅家具有了小毛病,元帅在工作、读书之余自己动手修理一番。
    到了七八十年代,他虽年事已高,但仍保持着这种喜欢自己动手的习惯。他常说:“人之贵,在于行;行之贵,在于果。大小事皆然。”他吃的饭菜以粗食品为主,杂粮、玉米、红薯都爱吃。每年春季,树绿花红,榆树结了榆钱,柳树发出绿芽,他就叫炊事员采点来做着吃。
    院内一块空地上,常年种着一种野菜———马齿菜。这种野菜,成了餐桌上的佳肴。不少人感到奇怪:元帅为什么喜欢吃树叶、野菜呢?一位记者曾经提问过,徐向前笑笑说:“唔,野菜、树叶有它特别的味道,又有益健康。今天物质生活提高了,待遇优厚了,吃点野菜,就自然会想到战争年代,想到党的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和作风。”徐向前的老部下称他“老班长”。在他身边工作多年的秘书,说他是“布衣元帅”。“班长”与战士,是生死与共的战友,“布衣”是老百姓和普通人的风格。
        80年代,人民的生活跃上新的台阶。80高龄的老元帅,仍然发扬着艰苦奋斗的精神。
    他参加国家和军队现代化建设大事决策,对家庭生活中节约一盆水、一度电、一升汽油也关注到。他常提醒秘书、警卫人员随手关灯节电。有时发现亮着不必要的灯没人管,便亲手去关上。听说有人洗澡时长开着水龙头,便说:“北京缺水,应从每家每户着手节水。”他的吃、穿、用,拿秘书的话来说,依然是“老传统,80年代以前的水平”。平时的衣着,虽然不再是土布、粗布,但也多是洗得褪了色的灰涤卡便衣。他对警卫战士说:“一个人,最重要的是有学问,有本领,衣裳穿得再漂亮,肚里空空,还不是个衣裳架子。”几十年的老房子,老设备,陈设简单朴素。如要修缮房屋,增添家具,必须经他批准。
    他的卧室、会客室的墙壁没有贴过壁纸,多年没有粉刷,已经变了颜色。房管部门提出贴上墙纸,或粉刷一下,他不同意。会客室里的沙发,还是60年代的“老古董”,有的沙发的横木已经断裂,修过多次了。服务部门打算更新,他也不准。直到1985年,实在不好修理了,才换上了新的。他的住房没有什么古董、字画之类陈设,只有一些简单实用的家具。寝室的窗户旁边,却贴着他亲笔写的几句话:“少车多步、少肉多菜,少欲多施……”在徐向前85岁大寿年,因为是逢“五”,家人想总该有所表示了。谁知,离生日还有一个月,徐帅又发话了:“谢绝一切安排,家人也不得搞活动。”他又一次提起那个“七口之家六个碗”的事。这个逢“五”的生日,老元帅只和秘书、炊事员合影留念,算是祝寿了。
    改革开放后,老区百姓生活一年年好了起来,徐帅仍不忘“七口之家六个碗”的故事,直到他逝世前几个月,还说起过那个老故事。
    在他病重弥留之际提出:不搞遗体告别,不开追悼会,骨灰撒进大别山、大巴山、太行山、河西走廊…… (据《党史天地》)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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